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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临危受命,负责“非典”防治工作 省委党校因“非典”停课[3/3页]
嘴巴紧,是组织部对组工干部的要求。杜兵在省委组织部表现得格外稳重,应该说的时候能滔滔不绝,不应该说的时候嘴巴就是一把生锈的大锁。但是,任何一个人都有薄弱点,他的薄弱点就是侯卫东。他如今在省委组织部工作,位置重要,前途光明,而今天的光荣前程都离不开侯卫东。因此,他在事关侯卫东的问题上,愿意违反原则打点擦边球。打擦边球时得很小心,既不能让自己出事,又能提供一些有用信息给老领导。Μ.doucehua.com
两人都是聪明人,一点就透,没有多说此话题。
到了任林渡推荐的餐厅,任林渡先下车,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前。奥迪车停下来以后,他热情地迎了上来,与侯卫东握了手,又与杜兵握了手,道:“我刚到沙州,听说卫东市长到省委党校学习,马上要了车就过来,晚上我安排了这家特色馆子。”
这两年,任林渡经常反思自己为什么失败,其中重要一条就是“自已不肯层膝,有着知识分子的臭骨头。”痛定思痛,他下定决心将膝盖弯下去,丢掉身上的骨头,做一个现实的官场人。要转变,第一个需要面对的就是副市长侯卫东。能把侯卫东应付好了,他相信能面对所有的市委领导。而且,侯卫东手段了得,前途无量,搭上他的战船,前途无量。
侯卫东在党校原来想清静地吃个饭,此时杜兵来了,任林渡也来了,晚上自然不会清静,好在杜兵和任林渡都是熟人,又是同龄人,这一顿饭比起纯粹的应酬要舒服得多。
进了预订的包房,任林渡殷勤地问:“侯市长,喝点什么酒?”
“白酒醉人,啤酒涨肚子,喝点红酒,红酒是碱性酒,有利于身体健康。”
“红酒片子杂,我去柜台看一看。”杜兵在给侯卫东当秘书时,经常跑到柜台前看酒,此时面对着老领导,他决定还是去看酒。
任林渡不等杜兵站起来,道:“杜主任,就不劳你的大驾,我车尾箱里面还有一件从法国原装进口的葡萄酒,不是在国灌装的,绝对正宗。”他急匆匆地下了楼,到车尾箱去取葡萄酒。侯卫东多次听到这种说法,暗自笑道:“廖沙这句话成了喝红酒的口头禅了。”
侯卫东和杜兵正在随意聊天,一位妙龄女子推门进来,问道:“请问任主任在吗?”
“有事出去了。”
那女子打量了屋里两人,还是走了进来,道:“你是任主任的同事吧,我也是沙州人,在岭西振兴会计师事务所工作,我叫杨安,杨柏是我哥,你认识吗?”在她的心目中,杨柏是沙州绢纺厂的总工,在沙州工作的人都应该认识。
侯卫东这才认真打量来人,道:“杨柏是你哥啊,我认识,你们两兄妹不太像。”
杨安为人挺机灵,性格亦外向,道:“任主任为人很不错,年纪轻轻就当了驻京办主任,最关键是为人好,最肯帮忙。”
杜兵看了卫东神情,他就没有介绍侯卫东的身份,听着杨安在一旁瞎聊天。
任林渡提着红酒走进了房间,他看到杨安,显得颇为惊讶,问道:“你也在这里吃饭?”不等其回答,他把目光转向侯卫东,举着酒道:“这酒是法国原装进口的,侯市长尝尝,口味非常不错。”
在杨安心目中,一直认为驻京办主任也算是大人物,而且升职空间也大。她与任林渡在一起喝过酒,任林渡都是被人奉承的主角,今天她走入了思维定式,见到侯卫东和杜兵,便习惯性地认为他们是请客方。此时听到这一声称呼,杨安马上反应过来,眼前这位年轻男子就是沙州风云人物——年轻的副市长侯卫东。
“你是侯市长?”得到肯定的回答后,杨安捂着嘴,笑道:“侯市长,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了。很少回沙州,不过您的名字是如雷贯耳。”
侯卫东道:“我不认识你,你不认识我,这才是正常情况,符合生活逻辑。”
杨安见任林渡正准备开红酒,咯咯笑道:“服务员又偷懒了,让领导亲自开瓶,开瓶费肯定不能付。”她与任林渡的性格相似,很有自来熟的本事,接过红酒瓶子,干净利索地将木塞子取了出来。她与在场的三位男子分别碰酒,这才离去。
虽然不到半个小时,侯卫东记住了这个善于交际的女人。当杨安离开时,他暗道:“杨安在振兴会计师事务所工作,这种搞技术的人大多内秀,她倒是个例外。”
这一顿饭人数少,吃得比较愉快。任林渡了几杯酒后,恍惚间,他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欢乐时光,最后喝了一大杯红酒,他发出邀请:“卫东,晚上去唱歌,放松放松?”
杜兵有些惊奇地抬起头,任林渡在喝酒前一直称呼“侯市长”,几杯红酒下肚,他开始称呼“卫东”,称呼的转换略显怪异,至少不太稳重。
侯卫东道:“林渡,不秘,我回学校,读点书,喝点茶,这才是真正的放松。”
喝了酒,听到任林渡亲热的称呼,侯卫东仿佛回到以前在益杨青干班的日子,当年大家都在乡镇,聚在一起谈理想谈人生,无拘无束。十年时间过去,人的身份地位变化了,不管如何制造气氛,都不能真正找回原来的情绪。特别是在场三人都在体制内,原先的无拘无束只能是个理想。
任林渡坚持将侯卫东送回省委党校,然后才和杜兵一起离开。他抓着杜兵的胳膊不放手,道:“你是省级大机关的领导,平时难得请到你,卫东走了,你无论如何也得赏光。”
杜兵婉拒道:“明天还有一个稿子,我得回去抠脑壳。真羡慕任兄,有自己的一片独立小天地。”
两人离开党校宿舍时,杜兵回头看了一眼宿舍,窗前有隐约灯光,这是台灯的光线。
在党校寝室里,侯卫东将台灯打开,再将电脑打开,音响里传来《离家五百里》的歌声。他用最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,台灯的光线射在玻璃杯上,可以清楚地看到绿色茶叶在杯子里慢慢舒展,四周安静,耳中仿佛传来茶叶展开的声音。
“马有财和姬程都为了进常委做工作,我应该怎么办?”
这对于侯卫东是一个严肃的命题,他如今三十三岁,在整个岭西省各级政府里,这个年龄非常年轻。可是年轻只是暂时的,一届政府五年,一位不是常委的副市长很难直接成为正职。如果这一届政府任期结束他还是副市长,就已经满三十七岁同,三十七岁的副厅仍然算是年轻,可是江山代有人才出,他的年龄优势必然会缓慢而不可逆转地丧失。官场中人和女人一样,都有深刻的年龄焦虑,年龄大了,官员就得下课,女僦叫人老珠黄。
理想的状态是在五年任职中,能够进入市委常委行列,最理想状态是成为市委副书记,或者调至省级核心机关任职,那么五年结束后,他才可能在三十七岁成为正厅级领导。
角度不一样,希望值就不一样。希望值决定着人的幸福感和成就感。侯卫东静静地点燃一支烟,任凭烟雾袅袅升起,然后藏于烟雾和灯光之中,他的思绪在黑暗中盘旋,寻找着有可能使职业生涯加速前选择途径。
在沙州,要想有所进步,市委书记是跨不过的坎,侯卫东绝对不是朱民生的嫡系,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朱民生很厌恶侯卫东。
这是最让侯卫东感觉棘手的地方。
用重金行贿,有这个实力,他不屑为之。
讨好朱民生,他有这个机会,可是讨好市委书记的人太多,不缺一位副市长。
如何在副市长任期内有所调整,成为摆在侯卫东眼前的重要课题。
在党校的日子不知不觉到了第三天下午,晏春平根据侯卫东的要求,将近期国有企业改制的最新资料送了过来。有沙州企业的情况,也有国家政策,他要趁着在学校学习之机,认真梳理前一段工作。
在看沙州绢纺厂的清产核资报告的复印件时,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,按要求,清产核资应由独立的社会中介机构,资质等各方面因素全部齐全,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。可是昨天晚宴偶然遇到了杨柏的妹妹杨安,杨安就在振兴会计师事务所,这难道是偶然的吗?
他把绢纺厂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串起来反复琢磨,事情的原貌在头脑中逐渐清晰起来:“蒋希东此人不简单,是个枭雄,在他周围有一个牢固的利益共同体,顶波被排除在外,因此顶波的所有手段都在蒋希东面前束手脚。从某种程度来说,蒋希东是利用数千工人绑架了市委、市政府。”
侯卫东是管理层收购的大力推导者,此时他有一种被耍弄的感觉,将报告朝桌上一扔,心道:“这些人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掠夺国有资产,难怪财政部要紧急叫停MBO!阶级斗争一万多种,看来我对社会的复杂性和人性的贪婪不审认识不够。”
生了气,发了火,回头再细想绢纺厂的事情,侯卫东渐渐冷静下来。虽然蒋希东在里面搞了名堂,可是针对绢纺厂这种具体情况,管理层收购也不失为一条道路。
从大政策角度来说,市属绢纺厂这类性质的工厂被列入市场完全竞争行列,得不到保护,必须在市场上求生存。
从市委、市政府的角度来说,若是不转换体制,数千人的绢纺厂成为一个沉重负担,不断投入巨资,不断形成亏损,最终将是一个火药桶。解决掉绢纺厂的问题是市委、市政府的首要目标,只要政府不再投钱,工人不再闹事,不管是国有还是私有,不管是管理层收购还是股份合作制,都没有太大关系。有一句俗话,叫做肉烂了在锅里面,就算是私人企业,总是在沙州地盘上,要上税,要制造就业机会。
从工厂领导角度来说,管理层收购是最佳结果。
从工人的角度来说,只要工厂能正常开工,能发工资就行。但若是同等条件,工人当然希望仍然在国有企业的船上。
从侯卫东的角度来说,在解决绢纺厂问题上不出乱子,顺利完成便算是成功。
即使如此,侯卫东仍然有些悻悻然,再骂:“妈的,蒋希东还真是一个人物!”
此时,管理层收购已经完成,蒋希东不再是国有企业干部,变成了私营企业家。市委、市政府不能再用行政手段来制约他,他的计划得到了实现。目前最困难的事情是绢纺厂职工安置,蒋希东太了解沙州政府,他相信沙州政府绝对不愿意发生群体事件,他在这个问题上谦卑一点,主动配合,应该能得到市委、市政府的支持。
第三章 临危受命,负责“非典”防治工作 省委党校因“非典”停课[3/3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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